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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我闻2

那个女孩不该就这样白白死掉,而让真凶逍遥法外!

你别逗了,你当警察多少年了?破不了的杀人案你见得少么?多这一个不多,少这一个不少!被当做杀人犯,被冤杀的人也多了,不在乎多这么一个。

可是那些是你改变不了的,现在这个, 你能救他!

我为什么要救他?关我什么事!我是救世主么?不是!

可是他不是凶手,他不该被无辜入罪。

那是他自己活该。谁让他把女孩扔在那里自己离开的?

可是你能救他!

我不能!我不能为了他把我的生活毁掉!你能想象这张照片拿出来后会发生什么么?你所有的亲戚、朋友,认识你的或者不认识你的人,甚至整个城市的所有人,都将看到那个深藏于内心中的羞耻的你!每个人都在背后看着你,议论你,他们会觉得你比最低级的妓女还下贱,觉得你是变态,是怪物!你的父母会怎么对着你哭泣?你还能够在公安局待下去么?就算一切风平浪静了,你也会永远战栗,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故事又会被翻出来,或许翻出在你将来的爱人,将来的儿女身边……这就是你将要付出的代价。

可是,如果你不救他,他将付出的代价就是死亡。

不会死的,这个案子的性质没那么恶劣,他只会坐几十年牢……

那有什么区别。他是无辜的。

别逗了,这世界上有谁是无辜的?没谁值得你用一辈子的代价去拯救。别秀你那可怜的正义感了。这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张照片的秘密,你删了它,就当它不存在,一切就结束了……

可是……

然而……

……

15.

陈琳猛地从梦中惊醒

她从没做过这样的噩梦,但她醒来后,却又完全记不得噩梦的内容,只记得那梦中无限的战栗和恐怖。

或许……

陈琳拿起手机,方才就是手机的提示音,将她从噩梦中惊醒。

她打开,是“主人”的消息。

在这样纠结而孤寂的夜晚,突然收到信息,让陈琳暂时平静了下来。

一边准备着早餐,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两个人都很谨慎,闲聊中都没有过多的提到自己的生活。

陈琳突然发出一句:“最近那个sm杀人案你看到报道了么?”

发出去后她就有些后悔了,从理性上想,她并不想提起这件事,甚至想就此把它忘掉,但一时的冲动,她还是把这句话发了出去。如果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人能让她想讨论一下这个折磨自己的问题,那估计就是对面那个神秘的游戏玩伴了吧。

对面似乎犹豫了几秒。

Qq闪动,对方的回应发了过来:“现在报道的,已经抓住的那个嫌疑人,并不是真凶。”以下为收费内容(by http://www.prretyfoot.com)张队最近几天基本上从早到晚阴沉着脸,用郑泽的话来形容“就跟更年期妇女又痛经了似的”,哪个队员只要稍微犯点小错,就是劈头盖脸一阵怒骂,搞得人人不到万不得已,都刻意绕着他走,所以众人看到陈琳竟然去敲他办公室的门,都一脸同情又等着看好戏的表情,一边假装工作,一边竖起耳朵偷听。

可惜大家都失望了,预想中的张队的暴躁的怒吼并没有传来。隔着玻璃看进去,被打扰了的张队颇为平静。

陈琳也有些意外,没想到张队听了她异想天开的想法之后,竟然没有露出一丝意外或者嘲笑的表情来,只说:“你继续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陈琳总觉得张队那刻板的脸上似乎带着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

陈琳突然心里打起鼓来,一时甚至有点怀疑自己那隐秘的爱好也会被眼前这个阴沉深邃的男人看透的感觉。

但事到如今,打退堂鼓是不行的。陈琳只能继续:“我觉得这个案子还有疑点,主要就是在于床上的水迹和死者手中的钥匙。按照嫌疑人的说法,这是他们的一个游戏,他离开前并不解开死者的束缚,而是将解开束缚的钥匙冰封住,放在死者的手上,死者要独自一人留在房间内,身体被束缚住,眼睛也被蒙住,一直等到冰融化掉,才能解开束缚。”一边说,陈琳一边有些忐忑,虽然这些都是来自嫌疑人的供述,但是她说出来,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心虚。毕竟她对这些游戏,太了解了,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不由自主说出什么额外的东西来。

张队点头:“嫌疑人是这么供述的。”

陈琳犹豫着:“当时我没细想,但是昨天我想了想,这个地方不对啊。如果嫌疑人是杀死了死者才离开的,那么这个钥匙的存在,就不合理了。”

张队不以为然的摇头:“也许像像我们一开始推测的,嫌疑人是在他们的变态游戏中失手杀人。他离开的时候,还不知道死者已经死了。所以还是按照一开始的计划把冰块和钥匙留下了。”

陈琳摇头:“钥匙是在死者手里发现的,也就是说,冰块是直接放在死者手里的。一定是活着的时候放进去的。”

张队似乎来了点兴趣:“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嫌疑人先把冰块给死者,然后在后续的行动中掐死了死者?”

陈琳摇头:“这样也不对。”

“哦,为什么?”

这是很难回答的一个问题,陈琳之所以会觉得这件事可疑,纯粹是出于她游戏的经验判断,一般这种放冰块的把戏,都是在离开时才会做的,否则你这边还在调教呢,那边冰已经化完了,人解开锁自己起来了,游戏还怎么玩?

但是这个理由当然没办法说出口,而且就算她鼓足勇气说出来,也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陈琳想起来,早上的qq对话中,她也问过同样的问题。现在她把对方回答她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出来:“因为死者的胸口也有水渍。”

“所以呢?”

“如果只是如同嫌疑人供述,是简单的冰块钥匙游戏的话,那么死者的胸口是不该有水渍的。这个水渍,应该是死者被袭击时,挣扎时候将冰块甩到了胸口,而形成的。”

“这怎么能说明袭击她的不是嫌疑人?”

陈琳拿出准备好的照片:“按照嫌疑人的供述,他是在和死者一边屏蔽词,一边失手掐死死者的。您看这里,死者的手是被绑在身体侧面的,当时他不管是什么姿势,他的身体一定会挡在死者的手和胸之间,死者手中的冰块是不可能甩到胸前的。

张队仔细看了看照片,又用手指模拟试了试,点头:“你说的似乎有道理。”然后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个未婚小姑娘,懂得还蛮多嘛。”

陈琳酝酿了半天,才让自己脸上表现出了点羞赧的表情。

好在张队并没有追究这个问题:“也就是说,掐死死者的人,并不在床上,而是站在床的另一侧。但是这也不足以证明这个人不是嫌疑人啊。”

“可是这最起码说明,嫌疑人的供词是有疑点的。张队,我建议让我再重审一下嫌疑人,重新审查一下这个案子。”

张队叹了口气,没有说话,摸出一根烟,点燃。

陈琳追问:“您看……”

张队摇头:“不行。”

17

陈琳躺在沙发上,无精打采地打开qq,连字都懒得打了,直接语音:“如你所预料,找领导扯皮失败了。”

对方的声音永远那么淡然:“因为你们领导要考虑的事情,比你多。”

陈琳叹气:“是的。这个案子背后牵扯到了一些人事纠葛。”

“什么纠葛?”

陈琳犹豫了一下,从早上起她就一直在犹豫,觉得自己是不是跟对面这个游戏玩伴说得太多了。

直到现在,想起早上对方突然一口叫破自己是警察时,那种惊愕和恐慌,她还心悸不已。

她的确早早发现了对方的敏锐的观察力和直觉,但她从未想到过,原来自己一直以为隐藏得很好的信息,其实早已被对方发现。

那一瞬间,她似乎重新回到了第一次赤裸跪在对方脚下的那一刻,那种紧张中却又带着难以抗拒的兴奋的感觉,让她沉迷——同时也恐惧。

她问对方是怎么发现的,对方却只笑而不答,将话题转到案子上去。她心慌意乱之下,也就没有追问。

陈琳用力甩了甩头,将思绪拉回现在,她心里悄悄叹了口气,最不该被对方知道的已经被发觉了,现在就没必要继续矫情了。

“你知道我们市的政法委书记么?他的儿子计尧参与了这个案子,现在这个案子完美收官,会成为他履历上重重一笔,升迁不远了。这种情况下,只靠我们的推测,是没办法重启这个案子的。”

“计醒?”

陈琳楞了一下,她第一次在这个男人的语气中听到一丝从未感受过的情绪,这种情绪并不单纯,似乎夹杂了太多的东西。似乎计醒这个名字,对这个男人来说有着难以描述的爱恨情仇。

但这种奇怪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主人”的语气很快恢复了正常的淡定,让陈琳几乎觉得方才那一句中听出的情绪只是自己过于敏感了。

“这个案子按照你们的标准,算是铁案了,仅凭这个猜测,是不会有任何效果的。”

陈琳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关于死者被绑的姿势,还有胸膛上有水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胸膛上有水,是我在一个新闻报道里看到的,觉得奇怪就记住了。至于姿势,其实是我凭经验猜测的。”

陈琳满怀心事,并没有多想,只哀叹一声,躺回沙发上:“我该怎么办?!要想重新查这个案子,难道只有拿出那张照片一个办法?”

“似乎是的!”
水光粼粼,阳光洒在人身上,暖暖的仿佛要把人晒化。

小路上欢笑着奔跑的,是两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一身运动装的校服,宽大的校服已不能完全遮掩住开始发育的身体,青春洋溢的脸上,满是这个年纪才会有的无忧无虑和叛逆。

一直跑到湖边,个子较高的女孩才停下来,转身:“欣姐,怎么样,这地方不错吧。”

后面的女孩也停下来,转身四处看看,声音中带着犹疑:“这里……真的没人?”

“放心,绝对没人,这里可都被铁丝网围着,要不是我凑巧发现那个洞,咱们也进不来。”

“可是……”

“哎呀,别犹豫了。你看这水,看着多舒服。咱们那破学校,一个礼拜才能洗一个澡,更别提多久没游泳了。难受死了。来,咱们去那边换衣服。”

仲夏的水,一点凉意都没有,一下水,两名少女舒服得几乎呻吟起来,不一会,两名少女已如游鱼般自由荡漾在闪烁着金光的湖水之中。

矮一点的女生的游泳技术明显比另一位好得多,在水中舒展如美人鱼,每一次腰肢轻摇,就窜出老远,高个女生奋力追赶,但始终被甩在后面。

不知不觉,二人已经游到的小湖的中间。

突然,高个女生猛地停住,手一阵乱挣扎,再没有刚才的淡定从容,脸上也满是慌乱的神色。

矮个女生远远岁看不见她的神情,但也看出了不对,忙朝这边游过来。

高个女生整个人沉入水中,又挣扎着浮起,猛力叫喊,语声中带着无法言表的慌乱和恐惧,因为呛水声音已有些嘶哑:“快拉我一把,我抽筋了!”

矮个女生以前只听说过游泳时抽筋溺水的恐怖,但未料到,竟会在这里遇到。

这个四野无人,只有自己,和那个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的小湖内。

19

陈琳猛地从噩梦中惊醒。

已经很多年没做过这个噩梦了,她本以为这一段往事已经被她成功的遗忘,那种曾经无日无夜缠绕她的焦灼,已经被她成功地化解。

这么多年来,为了化解这份焦灼,她尝试过无数方法。这种焦灼,让她放弃了国内最好的大学而进入警校,让她一路放弃了无数可以更舒服更简单的工作方式,而一直选择作为一名少有的女刑警,让她一路无时无刻不逼着自己前行,无论是学习还是训练,她的拼命劲都曾经让朋友和同事震撼——他们不知道,这一切的动力,都是来自这她少年时经历带来的,永远在心底无法平息的火焰。

只有不断的去帮助别人,去为这个世界洗清罪恶,而且必须是亲手的、面对面的来做这些事,才能在一定程度上让她的内心免除那种无以言表的焦灼。

她的工作中的正直和热情,让诸多同事啧啧称叹,他们以为这是少女特有的正义感发作,以为岁月会最终消磨她的这种热情,他们却不知道,她的热情来自这种根植在记忆中的负罪感带来的痛苦和折磨。

甚至可能,她最终勇敢的踏出一步,将sm从自己的幻想中代入现实,也有试图借助这种独特而紧密的关系来压制那一股火焰的意图在。

事实上,这么多年以来,她唯一一次重提了那件往事,只是在她的“主人”面前。在一场激烈游戏之后,全身心的拜伏在那个神秘的男人面前,似乎给她带来了足够释放出这些心底幽密的勇气,她以自己绝对想不到的平静,描述了这件改变了她人生的事实,而她的“主人”也平静的听她讲完了这份焦灼。

这一次谈话之后,她似乎真的将这份焦灼放下了,以至于那个早逝的朋友再没有一次出现在她的梦中。

但现在,她又重新出现了。

陈琳拿出手机。

Qq上还显示着方才的对话。

“算了,不管了,随他去吧!”

自己这发出的最后一句话,这决定放弃插手这件跟她自己的隐私牵扯太深的案子的决定……

或许就是自己方才那噩梦的缘由吧。

陈琳愣愣抱着手机,恍然不觉自己已是泪流满面。

“欣姐……对不起……我是想救你的……真的……”
地下停车场,陈琳再次将车倒进车位,却又再一次停歪了,差点蹭到隔壁的车。

陈琳叹了一口气,索性拉上手刹,暂时放松脚,休息一下。

从早上下了那个决心开始,一路开车过来,似乎倒还不怎么紧张,但一想到停车之后,就要走进办公室去,去主动暴露那自己最幽密的隐私,她的手脚终于还是不自觉的颤抖起来,连续三次,竟是无法把车停稳。

或许,这是她的身体本能地在反对她这疯狂的决定。

计醒正好从侧面走过来,笑着朝陈琳招了招手:“要不要帮忙?”

陈琳完全没有力气敷衍这个追求者,只无力的挥挥手,计醒倒也不勉强,笑着走开。

陈琳做了个沉沉的深呼吸,再次开动汽车,这次一定要成功。

“左打轮。”

一个熟悉的低沉的声音突然从侧面传来。

毫无心理准备的陈琳吓了一大跳,差点一脚把油门踩死,幸亏即使停住了脚,否则站在她车前的那个男人,怕要凶多吉少了。

一身低调的灰色西装,双手背负在后面,似笑非笑地站在车前的,赫然就是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的游戏玩伴,她的“主人”。

对方似乎没有意识到刚才一瞬间的危险,只淡定地指挥她慢慢倒车进入停车位。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低沉的声音,陈琳的紧张似乎缓解了许多,随着那声音的指挥,车慢慢倒进车位,停正。

陈琳跳下车来,语气中带着一丝紧张和嗔怪:“你……你怎么跑这来了?我们约定过……”

男人微笑打断她的话:“我们约定过,绝不影响对方的现实生活,不出现在对方正常生活圈子里。”

陈琳略显紧张地左右看看,确定的确四下无人,这才放松了些:“那你还跑来这?”

男人并不正面回答,转头朝出口的方向看了看:“刚才的那个人,是那个政法委书记的公子吧?真像……”

“别转移话题,你……”

男人再次打断她的话:“我必须来。因为我不是来影响你的现实生活,恰恰相反,我是来阻止你一时冲动,毁掉你的现实生活的。”

陈琳大吃一惊,愕然:“你……你怎么知道?我昨天不是明明告诉你……”

“没错,你昨天晚上的确是告诉我,你准备不再插手这个案子了。我知道,那的确是你当时的决定。但是我也知道,到了今天早上,你一定会改变主意,如果我不在这里拦你一下,大概五分钟后,你的那张照片应该就会出现在你们的会议室里了。你大概要承受一下你所有同事和朋友们看怪物一般的眼光了。你……真的准备好了么?”

“你……你怎么猜到我会改变主意的?”

“你记不得记得我说过,我对你的了解,可能比你自己对自己的了解还要深?虽然只是在游戏里,但毕竟,我是你的‘主人’啊。”

陈琳用看怪物一般的眼光看着眼前这个男子,她突然发现,自己之前对这个男人的所有认识和推测,都可能是错误的,这个男人并非自己所认为的,一个安全的无害的,停留在欲望层面的游戏玩伴。

难道真如对方所说的,在这样欲望的游戏之中,自己竟然暴露了足够多的内心,乃至让对方彻底了解自己。

男人抬手看了看手表:“时间还早,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去喝杯咖啡?”

21

用勺子搅拌着咖啡,沉默了一小会儿,陈琳叹了一口气:“所以,你是觉得,如果这件事暴露,也会影响你的生活,所以你需要劝阻我?”

坐在对面的男人微笑着摇了摇头:“这件事不管怎么暴露,都不会影响到我的生活。”

“你不要低估了我们警察的办案能力,就算我什么信息都不提供,他们要找到你,也不需要超过两天,到时候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也都会知道你……

“我没有低估你们,但是这件事不会给我造成任何麻烦。所以你也大可不必为了我而内疚。”

陈琳露出一丝不以为然的表情。她之前已经思考过,当这张照片成为案子的证据后,为了证明这张照片的真实性,她的同事一定会去寻找眼前这个男人。虽然这个男人在她面前将自己的身份隐藏得很好,但这种“好”是基于面对一个普通女人的,而不是面对拥有近乎无限权限的刑警。到时候,这个男人的生活也会被这宗案子搅乱,是几乎必然的事情。

陈琳曾经反复考虑过,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太过自私,为了自己良心好过,会伤害眼前这个完全与此事无关的男人。但是最终她还是下了决心。

或许内心深处,她也觉得,既然自己会因此身败名裂的,那这个男人凭什么独善其身?自己也会有死也要拉个垫背的阴暗心理吧。

刚才猝不及防见到他的一瞬间,她的心里还是有很重的愧疚感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现在这个男人仍然是那一副淡定的面孔,她的愧疚感一扫而空。

或许这个男人的这种总能消除她的紧张和戒心的神奇特质,就是当初她最终选择他成为自己“主人”的原因吧。

男人看着她的眼睛:“不过我们暂时可以先不讨论这个问题,先说说你。

“我?”

“其实从一开始认识你我就发现了,你有很严重的潜在抑郁症。”

“那是什么东西?你别吓唬人,你是外科医生,不是心理医生。”

“看出你的问题,不需要心理医生,需要的是对你足够的了解。你之所以会得这种病症,是因为你有着比一般人都要强烈的共情能力。你总是能对他人的痛苦感同身受,这就导致了你无法对你所见的苦难置之不理。这就是为什么,我知道你今天早上一定会改变主意,因为你根本没办法眼看着你能够改变的坏事情发生,哪怕为了这件事你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也好。”

陈琳勉强笑笑:“听起来你是在夸我善良?”

男人摇头:“很遗憾,这不是在夸你。我说过,你这种本质上是一种精神病症。你太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这世界上,并不是每一件发生在你身边的事情都与你有关,也不是每件事都是你有能力改变的。你的这种执着,只会最终逼得自己一次次去挑战能力外的事情,最终让自己本该幸福的人生过得乱七八糟。”

“我的人生本来就已经乱七八糟了,不在乎这一点。”

“你昨晚上是不是又梦到张欣了?”

陈琳猛的一惊,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她虽然记得自己曾经跟对方说过当年那件事,但万没料到,对方竟然能如此准确的猜测到她的梦。这种被刺探到最心底的感觉,比当初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脱光衣服的感觉更让她觉得羞辱和恐惧。

在方才那一瞬间,在这种夹杂着惊怵、羞辱以及些许的被背叛感的交织下,她竟然有一种要拔枪杀人的冲动。

22

男人拿起一枚方糖,投入杯中,专注地看着方糖慢慢被浸染成黑色,似乎完全没有在意陈琳惊惶和愤怒的表情。

“当年那件事,困扰你太久了,你总是反复地想起它,每次想起,又会按照你自己的思考和想象去补充和改变细节,慢慢的,一切都已经改变了,所以,折磨现在的你的,其实是你自己的想象,而不是当年那件事。”

陈琳终于抑制不住愤怒,猛地站起:“你不要臆想我的想法。我不想谈这件事了,再见!”

男人并不抬头,也不理陈琳的反对,仍继续:“当然,这件事不是你的臆想,但是一些细节,或许被你掰到了别的方向。比如,当初你的脚,是不是被水藻缠住,导致没能救下你的朋友?”

陈琳咬住嘴唇,似乎自己又重新成为了当年那个水中无助而恐惧的小女孩:“水中的确有水藻,但是如果我努力挣扎的话,并不难挣开。但是我害怕了……所以我没敢……”

男人摇头:“不是这样的。从你第一次讲述这个事情的时候,我就知道,事情不是你讲述的这样。你认为自己能够挣开水藻去救人,其实当时你是没有这个能力的,这不过是你的自责之下,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的一种想象。事实上是,你们在水中同时遇险,区别在于,你最终被救上来,但是你的朋友没有。”

“你……你怎么知道?你这才是真的臆想!”

男人站起来,揽住陈琳的肩膀:“我知道,而且不需要任何调查或者证据我就知道,因为我了解你。你把自己折磨太久了,这一切不是你的错。”

陈琳猛地放声大哭起来。

周围的客人们投来诧异的目光,但是陈琳已经顾及不了那么多了,只痛快的大哭,同时哽咽着口齿不清地:“可是我该怎么办?我现在该怎么办?”

男人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有一件事,你记得么?”

陈琳勉强止住哭,抬头看着男人:“什么事?”

男人顺手从陈琳口袋中掏出照片,那本来是她准备一会用来交给上级的那张裸照

“你看,这张照片上,你还戴着项圈。”

“……所以呢?”

“所以,这件事,其实是在我们的游戏中发生的,在游戏中,你的一切都是我的,那么,这件事,也是我的。就交给我这个“主人”来替你解决吧!”
酒店大堂,陈琳略带紧张地抬头张望了一下,旋即又赶紧低下头。
作为警察,她最清楚这种豪华酒店究竟安装了多少摄像头,那些无处不在的摄像头隐藏在哪里。虽然几率很小,但万一这里也发生了什么案子,有同事来调阅摄像头……
陈琳没有再想下去。要是一直这么疑神疑鬼,那真是什么事都没法干了。之前他们只来过一两次酒店,就是因为这个担心。不过现在小窝也被抄了,那除了这里真没什么更好的地方了。
好在这里算是这座城市里比较豪华的酒店了,涉外业务较多,后台也很硬,一般来说不会有警察临检和查房。
陈琳看向大堂,手续已经办完,男人正在掏钱付款。
陈琳突然想到一个细节,之前少数的几次入住酒店,都是他来办理业务,但从未见他刷过信用卡或者会员卡之类,全部都是用现金结算。
其实细想想,这个行为挺奇怪的,现代社会,已经很少有人没事装着几千块的现金在钱包里,若说是怕刷卡留下身份线索,但入住酒店本来就要登记身份的。
陈琳之前也发现过这一点,但是她当时只是单纯觉得,估计是对方可能有家室,为了避免刷卡记录被发现的麻烦才这么干。但现在想想,却突然浮起一丝寒意。

24
陈琳一直以为,她有能力将SM游戏和生活分开,永远不会让这个虚幻的游戏搅合进自己的生活里。所以她一直并没有太在意游戏中这个玩伴的现实种种。
但现在,当她发现,自己的现实生活已经被这场游戏搅乱的时候,却不由得她不去思考,自己真的能如此信任,由这个男人来解决这间麻烦的事件么?自己对这个男人,究竟了解多少?

男人的名字叫聂如是,40岁,职业是一名外科医生,自称尚未结婚,但陈琳对这一点保持怀疑。但她之前并没有过多去追究对方,更没有试过利用警察的职务之便去查探一下对方的生活,她觉得,双方就这样只通过游戏来了解对方,保持着单纯而疏离的感觉很好。
但经过这两天,她愕然发现,自己其实并不真的了解眼前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对案情的敏感和把握,对警察办案方式和内部职权的熟悉,乃至对自己的可怕的了解,都完全出乎自己的预料。

正想着,聂如是走过来,递过一张房卡,和一个黑色包装盒。
陈琳知道那个盒子里装得一定是一个崭新的项圈。由陈琳自己戴上项圈,是他们游戏开始的标志。
聂如是微笑:“你先去房间里等我,我有点事要去准备一下。”

25
豪华套房内,陈琳抚摸着猩红色的项圈,脑子里仍思索着方才那些问题。
之前接触时,基于安全考虑,她也曾试着用小技巧探查一下对方。她试着和聂如是讨论过一些医学问题,这些问题都是她之前网上查询资料做过一些功课的,而对方的回应都是中规中矩,这让她从没有怀疑过对方在大方向上会是谎言。
但现在,这份警察的直觉似乎也靠不住了。
当陈琳发现之前一直以为成功地掩饰了警察这个职业,却居然被对方一眼看透时,她便已经无法再彻底相信自己多年训练带给自己的在控制这场关系中的优越感了。
幸好没有被派去当卧底,不然怕自己早就暴露了吧。陈琳自嘲地想。
门铃响起。
陈琳稍犹豫了一下,抬手将项圈戴上,然后走过去开门。
在开门的时候,陈琳又想到一个问题。这家酒店是需要门卡才能进入电梯和按动相应楼层的,这个男人只登记了自己的身份证,那么他应该只有一张房卡,那他 是怎么绕过酒店繁琐的安全验证上来的?
要做到这一点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自己短时间内就能想到几个法子,但问题是,自己是警察,想到这些方案并实施很正常,但一个普通的外科医生,为什么有着这种近乎特务的素质?

26
陈琳并不知道大白天的,自己请假来到这间酒店,来一场调教,对解决这个事件会有什么用处。
但当时聂如是那不容置疑的口吻说服了她,加上这些日子持续紧张的她,也的确觉得,需要做点什么,缓解一下已经被绷紧得快要断裂的心弦。
所以,现在的她,呈大字型,全身赤裸地躺在酒店宽大的床上,双手双脚都被牢固地束缚在床脚上,丝毫动弹不得。
聂如是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低声道:“这个姿势,有没有让你想起什么?”
不等她回答,聂如是将一个宽大的眼罩罩在她的眼睛上。
陈琳的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同时猛然省起,现在的姿势为什么让自己觉得如此熟悉。
这个姿势,正是这件案子中的那个死者,死时的姿势。包括眼前这个密不透风的眼罩,都和当时的情景一模一样。
陈琳的心中骤然升起一阵极大的恐惧,一种与当日那死者共情带来的恍若死亡的可怕体验笼罩在她的心头。
聂如是的手轻轻抚摸着陈琳秀长的脖颈,手指在项圈下的皮肤上掠过,那白云般的皮肤上瞬间暴起一片鸡皮疙瘩,细弱的汗毛一根根立起。
聂如是的声音低沉如同催眠般在陈琳的耳边响起:“好吧,现在让我们来推演一下,当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陈琳愣了一下,不满地扭动了一下娇躯:“可是主人,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推演?”
聂如是微笑着:“你这个样子,才能更好的体悟到当时的情形。好吧,现在开始,我来问,你来答,如果回答不上,要受到惩罚的。”
陈琳现在已经分辨不清,这个男人真的是要认真的和自己分析案情,还是这是今天这场调教游戏的一部分,但是这种和当日那案子纠葛不清的情景,已经让自己兴奋了起来。
“第一个问题,如果当日凶手不是屋子中的少年,那么凶手是怎么进入有着密码锁的房间的?”
陈琳曾经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毫不犹豫地回答:“报告主人,应该是密码泄露了,房间的密码除了当事人之外,还有老板也知道。问题应该就出在这三个人之一。”
话音未落,她的乳房猛地一阵剧痛,被蒙着眼睛的她不知道聂如是用什么工具,但这一下的疼痛真的称得上痛彻心扉,比之以前的调教中完全不可同日而语。陈琳忍不住痛呼出声。只觉得自己的乳头瞬间膨胀站立了起来,分不清是痛觉还是快感在全身蔓延。
聂如是的声音听起来多了几分狰狞:“很遗憾,你答错了。下面的问题你最好好好思考后再回答,不然,你会发现,今天的调教可不是闹着玩的。第二个问题,你刚才的答案错在哪了?”

这一下疼痛的刺激,似乎反而让陈琳的脑子更灵敏了些,条件反射地先回答了一句:“谢主人赏鞭。”然后才回应:“其实我们之前对三个人都详细查探过,特别是老板,做过最严苛的审查,若有问题应该早就发现了,不会等到现在还没进展。”
忐忑的等待中,疼痛并没有降临。看来答对了。
“那么我们回到第一个问题,凶手是怎么进入房间的?给你五秒钟思考。”
陈琳迅速下了决定:“报告主人,我想不到,请主人惩罚。”按照她之前的经验,主动请求惩罚,所带来的惩罚往往会比较轻一些。
聂如是叹了一口气:“你们都太高看所谓的高科技密码锁了,竟然没人去仔细检查一下,其实国内所有的电子密码锁,都配有实体钥匙的。而且是最低等级的普通钥匙,只要掌握方法,一个外行人也能轻易把它捅开。”
陈琳吃了一惊,看来这又是一个因为太早锁定了凶手,而被放弃查探的线索。
“第二次没答上,看来我们的惩罚要加码了。”
陈琳下意识闭上眼睛,挺起胸,等着鞭挞的到来。
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反而是臀部被粗暴的拉起,紧接着觉得一凉,一股溶液被挤入的直肠。
陈琳禁不住呻吟起来。“主人不要,会把床弄脏的……”
溶液的注入一直持续,直到陈琳觉得整个人都开始颤抖,才停了下来。紧接着,一直大手按在了陈琳的肚子上。

28
虽然只是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但对陈琳来说,却不啻晴天霹雳,她的全身一阵颤抖,将自己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括约肌上,才勉强止住了喷涌而出。
陈琳的声音中已经带了哽咽:“求求主人,给我塞上肛塞吧。”她知道此刻要求去上厕所,是不可能的,但这个退而求其次的要求,一般倒是可以实现。毕竟一般来说,主人也不会想看到她失禁在房间里的狼藉景象。
不料这次她失算了,聂如是的声音平板而冷酷:“今天没有肛塞。所以你最好趁着你的括约肌还管用的时候,答完问题。”
陈琳有些惊愕,以前的调教不是这种流程的。今天,主人似乎要不断挑战她的极限。陈琳咬了咬嘴唇,将差点说出口的安全词咽了回去。好吧,今天就撑一撑,看看自己能不能撑得过去。
“下一个问题,凶手是临时见色起意,还是早有预谋杀人?”
这个问题陈琳这些日子反复思考过,但是一直没能得到准确的答案,两个方向都有可能,都有相关的线索和证据支持,却又都有说不通的地方。但是她知道现在不能犹豫,如果这次再答不对,下一刻主人可能就要一脚踩到她的肚子上了,那时候她不可能再控制住自己了。真要是搞得这里一床的屎尿……这种情景一想就觉得可怕至极,却也同时让她兴奋地浑身通红。
“是预谋杀人。”
惩罚并没有来临,看来自己猜对了。
“为什么?”
陈琳已经无暇去思考为什么对方一副似乎掌握着所有正确答案的样子,确切的说,现在的她根本无暇思考肉体的窘迫和快感之外的问题,只能随着直觉迅速的说出第一时间浮现出来的想法:“如果是临时见色起意,那凶手不可能不留下任何痕迹。死者身上连半点指纹都没留下,可见凶手是做好了重返准备,径直杀人后离开,干净利落,一定是有预谋的。”
感觉屏蔽词被一件异物插入,陈琳猛地松了一口气。终于能将注意力从那即将撑不住的屏蔽词挪开一会了。虽然肚子还是疼得翻江倒海一般,但好在暂时没了失禁的窘迫了。
“答得不错,这是给你的奖励。那么好了,最关键的问题,凶手为什么要杀死死者?”
陈琳暗自叹了一口气,这是她最无法理解,也无法回答的问题。之前围绕死者生前的关系,她们做过近乎苛刻的搜查,但最终也只能无奈的认定,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足以存在有人想要杀死死者的动机。
“我想不到动机,请主人惩罚。”
半响没有动静。
越是平静,陈琳越是恐慌。方才的惩罚已经让她几乎崩溃,她无法想像接下来降临的惩罚会是什么。但越是思索,就越是觉得心中那恐惧地下隐藏的隐隐的期待,似乎只是这短暂的平静中的期待,就已经让她兴奋得不能自已。
“看来,你需要一些终极的惩罚来刺激才行。”
陈琳挣扎着努力地扭动着腰肢,她知道主人喜欢看到她这个样子,她希望这样能让下一刻的惩罚稍微低一些。还没等求情的话出口,门口传来的声音,让她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那是低沉的犬吠声。

29
在圈子里混得时间也不短了,陈琳也知道很多超越一般游戏的,更极端更变态的调教手法,她本来以为,这些都离自己很遥远,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一听到这低沉的叫声,听着那体形似乎绝对不小的狗一步步走向床边,陈琳只是想像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就已经快要昏阙了。
难道……刚才主人说去准备的,竟然是一只狗?他究竟想要做到什么程度?
似乎一只手正勉力拉住挣扎的狗,主人只用一只手轻轻拍着陈琳的胸膛:“你听到它的声音了?我再给你一点时间,如果你还是答不出来,你猜会发生什么?”
陈琳这时候哪还有心思去想那个案子,她全身心被即将到来的恐惧占满。不及多思索,她脱口而出:“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
这是他们一开始这段主奴关系时,约定的安全词。按照约定,一旦她说出这个词,就代表着她真实意图的要求停止,一切的调教都要立刻无条件停止。在之前的调教中,双方都很默契地没有越界的行为,对方对她的掌控让她也没有说出这个词的机会。
但是现在,她必须要制止对方这种疯狂的行为了,无论如何,让狗来……这种她是永远无法接受的。
“安全词啊,好久没有听到我的奴对我说出这个词了,上次还是……算了,不怀旧了。”
聂如是的声音低沉但毫无波动,陈琳听了只觉得心里一沉。
聂如是的声音继续传来:“今天,安全词无效。你还是继续想一想我的问题,只有答上这个问题,一切才有可能结束。否则……”
陈琳只觉得左腿上被一个粗糙的物体拂过,她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30
陈琳猛力挣扎,经历过这么多次的调教,在这一刻,她才首次感受到那种真正的被束缚的恐惧和无力。之前她一直觉得,即使是被束缚,即使是跪伏在对方的脚下做出种种屈辱的行动,但在这段关系中她还是可以控制的,但现在,是一切失控的时刻。
“不要,我说了停止。你再继续下去就是屏蔽词,你会坐牢的!”
聂如是的声音仍然低沉而单调,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她的威胁的影响:“要屏蔽词你的不是我,是它。”
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让陈琳恐惧。她的挣扎几乎将整个实木床挪动,可惜还是无法挣脱刻意加固过的软铐。
那种粗糙的触感再次来临,这一次是舔在她大腿的根部。陈琳觉得自己的眼泪流了下来。
“你等着,有本事你永远别放开我,不然我一定杀了你!我是警察,我有的是办法折磨得你生不如死,你等着。”
陈琳从没想过自己会有利用警察的身份来威胁对方的一天,更没想到,这种威胁会显得如此色厉内荏,更如此的凸显自己的恐惧和无助,显示出自己在对方面前的柔弱和无力反抗。
“它快忍不住了,所以你最好快点思考。我再帮你回忆一下问题:凶手杀人的动机是什么?”
陈琳似乎能感觉到床铺震动了一下,一个炙热的身体贴近了她的身体,吐着舌头的喘息声在她的耳边如此清晰,她觉得自己整个人崩溃碎裂,已经无法靠自己的精神将其品合成一块。
“求求你住手,让我干什么都行,求你……”
陈琳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般脆弱,她这一刻真心的相信,只要对方停止这种疯狂的行为,她将永生对这个可怕的男人感恩戴德俯首称臣,哪怕成为对方圈养的一只雌兽,她也在所不惜,只要能停止现在这可怕的一切。
肚中的绞痛,屏蔽词的便意,耳边的呼吸,还有那可怕的触感,让她似乎整个灵魂已剥离了身体,似乎能够上升至半空,冷静地看着床上被一只巨大的狗扑倒的自己。
虽然被蒙着眼睛,但她似乎能看到一切,看到那浑身绯红色,拼命挣扎,但却显示出无比兴奋的自己,那一边冷眼旁观的主人,还有那只巨大的黑色大狗,和它那狰狞的肉红色的,触在自己最幽密所在外侧的狰狞分身。
“快点想,究竟为什么杀人?!”
陈琳觉得自己已经疯了,是那种被打散,搅拌,然后重粘合合成一团无法辨识的肉块一样的疯狂,她已经无暇思索,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嘴里在说什么。
就在这一瞬间,仿佛一道光从天而降,她猛地大喊:“他杀错人了!”

31
一切都停止了。
耳边的喘息声消失了,紧接着,手脚的束缚被解开。
陈琳猛地跳起,旋即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一只大手轻轻摘下她的眼罩。
眼前什么都没有,没有哪只臆想中的恐怖的巨犬,只有聂如是站在眼前,微笑着看着她。
陈琳觉得自己想要抬手给这个可怕的男人一个耳光,但却软软地抬不起手来。她身体一丝力气都没有,只能维持着这个近似跪拜的姿势,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让她经历了一场地狱的男人。
聂如是指了指厕所的门,微微点了点头。
陈琳这才想起还有绞痛的肚子没有解决,她猛地跳起,奔入厕所。

再出来时,聂如是已经舒服地坐在沙发上,微笑着看陈琳。
陈琳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这个男人,是该让游戏继续,去他的脚下跪拜,还是该让他为刚才的越界行为付出代价?
方才那种超越了控制的可怕体验……却也是让她产生了无以伦比的兴奋的巅峰体验……她无法判断,这一切究竟是可怕,还是快乐。
“你干的很好。”
陈琳终于下了决定,伸手解下了颈上的项圈。她不准备再继续这场危险的游戏,但暂时也不准备和这个男人翻脸。
聂如是耐心地着看着陈琳穿上衣服,才缓缓开口:“最后一个问题,如果凶手杀错了人,那么,他一开始想杀的,是谁?”
陈琳的手猛地僵住。
这个问题如同一道闪电,将她方才满脑子的对这场调教游戏的思考驱逐到了九霄云外,让思维重新回到这桩案子上来。
半晌,她带着颤抖的语声:“这个凶手真正想杀的……是我!”

32
猛地尖叫一声,陈琳从噩梦中惊醒。
感觉到身下硬梆梆的触感,陈琳一瞬间冷静下来。她并没有睡在床上,而是在地毯上席地而睡。
抬头看看床上依旧酣睡的聂如是,陈琳狂跳的心脏渐渐缓和下来。
方才梦中那真实得如同现实的窒息感和无力感,那脖子被扼住的恐怖绝望感,渐渐消散。有这个男人在身边,最起码现在应该是安全的吧。

每次和聂如是过夜的时候,他从来不允许她睡在床上,总是赶她在地毯上睡觉。
他给出的理由是,身为奴的她不配和主人睡在一张床上。但是她敏锐地感觉到,这并不是真正的理由。
她曾经有几次偷偷尝试过,不论他看起来睡的多么熟,不论她多么轻手轻脚地爬上床,只要她稍微一靠近他,他就会立刻从熟睡中惊醒,然后给与她让她足以哭喊求饶的处罚。
曾经她躺在冰凉冷硬的地板上根本无法入睡,但今晚这种冷硬却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
陈琳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个男人为什么即使在梦中,也保持着这样的警醒和警惕。不过今天她没有心思思考这个问题。日间她在那可怕的威胁下对案情做出大胆的推测,和由此而来的一系列推测,让她陷入从未有过的恐惧和紧张之中。

日间的每一句话,现在她都能清晰地回忆起来。
“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最后剩下的一个可能性,不管看起来多荒谬,也会是最后的真相。既然从死者的身上完全查不出任何可能的杀人动机,而从凶手的谨慎和熟练程度来看,也不会是临时起意,那么只剩一个可能,就是凶手是杀错了人。”
“那么凶手为什么会杀错了人?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死者当时戴着很宽大的眼罩,遮住了她大半张脸。而嘴上也带着口枷,导致无法发出声音,这样的情况下,凶手认错人,并不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所以,凶手究竟犯下了什么错误,才会导致误杀了人呢?”
“很显然,他走错了房间。你刚才就应该已经想明白了,他本来想进的,是哪个房间。”
“……是我……我们的房间。”
“为什么?”
“小窝是三层小楼,但是只有二、三层是营业的房间,一楼其实是个半地下的车库,二、三层一共只有四个房间,死者在三层,我们在二层,她的正楼下。每个房间上面都有编号,很醒目,凶手应该不会走错同层的房间。但是……如果凶手并不熟悉小窝的话,是有很大概率找错楼层的。”
“没错,小窝的一楼是车库,说是一楼也行,说是地下室也行,房主没把它算做一层,所以二楼的房间编号却是以1开头的,三楼的房间则以2开头。如果凶手只得到信息对方是在二楼的某个房间里,那么他很有可能进入三楼的房间里行凶。”
陈琳感觉自己瑟瑟发抖,她从成为警察之后,已经很少感受过如此的后怕:“所以,他真正想杀的,是当时身在二楼房间里的……我?”
聂如是沉声:“或者可以说,是我们。”

33
陈琳从地毯上爬起来。虽然看了看手机,不过是夜里一点,但她已无丝毫困意。
恍如闪电划过夜空,突然想到一件事,陈琳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瞬间让她遍体冰凉。
虽然已经特别小心轻手轻脚,陈琳自觉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很快的,床上那个男人猛地坐起,眼神炯炯盯着陈琳,眼神中丝毫不见睡意。
不等聂如是说话,陈琳猛地伸手,把脖子上的项圈摘了下来。
聂如是楞了一下,旋即笑了:“自己摘下标记,是破坏规则的。”
陈琳盯着聂如是的眼睛,严肃地:“我有一句话要问你。”
聂如是转身下床,看着陈琳。
陈琳却有些犹豫了,沉吟了片刻,才将那个她思考了许久的问题问出来:“你……白天那些事情,你是什么时候想通的?”
明明是她在质问,陈琳却感觉自己比对方要紧张得多。
她刚才躺在地上反复地思考过这个问题,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却又有些害怕知道答案。她突然发现,她并没有像她自己以为的那样不在乎眼前这个男人。
从白天的游戏般的调教解密来看,他很显然一早就已经猜到了事件的真相。那么这个一早究竟是什么时候?是案件刚刚发生,还是在她透露给他很多信息之后,或者是刚刚?
就在刚刚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陈琳突然觉得遍体寒意。如果他早就猜到了凶手的目标是自己,那为何他从未给自己半点提醒?要知道案发到现在已经经过了很多天,而自己对此毫无知觉,也就意味着对于一个想要杀死自己的行凶者完全不设防。那名凶手完全可以趁机对自己发起第二次第三次袭击……这个男人,真的并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么?
想到这一点,陈琳突然觉得心底的一阵难以言表的疼痛。

本来她以为,在这场游戏之中,对方不过是一个游戏伙伴,一个空洞的符号,甚至可以算作一个好用游戏道具,自己不会对对方产生感情,所以也不会在乎对方对自己的感情,只需要双方能够合拍地将游戏进行下去就行了。
但是刚才那一阵心底的疼痛突然让她警醒,或许并不是这样,或许自己在内心深处,竟然真的开始依赖这个游戏中的主宰者,或许她已无法保持自以为的那种独立和清醒。
陈琳看似咄咄逼人地紧盯着聂如是,但连她自己都感受得到自己的色厉内荏。
当你开始在乎一个人的时候,在他的面前,又怎能强势得起来。

聂如是看着陈琳,笑了:“这件案子一被报道出来,我就猜到这个可能性了。”
这一瞬间,陈琳似乎觉得,世界崩塌了。
这是陈琳首次带聂如是到自己的住处。

或者可以说,这是陈琳首次带一个男人来到自己的住处。

眼看聂如是走进房间,陈琳稍犹豫了一下,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在这个属于自己的空间内,在这个男人面前,她突然有一种强烈的从手袋中拿出项圈戴上的冲动。今天自己所推理出的一切,让她有些不堪重负的感觉。或许换上另外一种身份,能让她那疲惫不堪的心灵有所放松。

最终还是决定,最起码今天,还是不再戴上项圈。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心里知道这不意味着什么,但对于带对方来到自己家里这件事的象征性,心底总有一种奇妙的联想——一种让她不由得感觉向往却在理性上惕然的联想。

得益于父母给与的宽裕的支持,陈琳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小公寓。与很多人想象中的独身女性温馨整洁的环境不同,陈琳的房间虽然勉强称得上干净,但杂乱无章,各种生活用品衣物书籍乃至工作的档案资料随便地混堆在房间的随便一个角落,连床上都有一半空间堆满了杂物,整个房间看起来倒像是刚被小偷洗劫过一样。

陈琳偷眼看去,敏锐的观察到聂如是露出了几乎微不可见的一丝错愕的表情。陈琳心中浮现一股复杂的情绪,在一些难得的羞赧之外,竟还有一丝隐隐的快意。毕竟让这个在和自己相处过程中一直端着声色不动的男人惊愕,也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

房间内并没有布置沙发,陈琳想了想,从角落里拖出一个懒人沙发:“你先坐。喝咖啡还是茶?”

聂如是坐下,身子深深陷入沙发中,一时竟有些狼狈,虽然只不过一瞬间,却也足以让陈琳偷笑——她自然是不敢真的笑出声来。

聂如是很快端正了坐姿。回想起来,这个男人似乎从未让自己处于舒服放松的状态,任何一次二人的相见和调教中,男人的肌肉似乎总是绷紧,即使在gao潮时,也似乎有随时准备跳起来的野兽般的警觉。即使现在坐在软糯的沙发上,他也在适应范围内将腰挺直,如弹簧般紧绷。

“白水就行了。”

这是意料中的事,除了SM之外,陈琳迄今还没发现过这个男人任何可以观察到的嗜好。陈琳转身倒了一杯水,递给聂如是。

屋内并没有其他的沙发,也没有其他的椅子凳子,陈琳站在聂如是的面前,竟发现自己无处可坐了,总不成像调教时一样跪在地上?陈琳蹙着眉头稍想了一下,从角落的电脑桌旁把巨大的电脑椅拉了过来,坐了上去。

电脑椅比起懒人沙发来,高了太多,陈琳坐在上面正襟危坐的,比起聂如是半个身子陷在沙发里,两项加起来,竟是变成了陈琳高高俯视聂如是的感觉——自从二人相识以来,这大概还是第一次陈琳从上而下俯看这个男人。

聂如是明显也感觉到了二人位置的奇怪,但也无计可施——这间屋子里的确不存在第三张椅子了。聂如是的眼神略略避开了陈琳俯瞰的眼神。说来也奇怪,只不过是坐姿高下的一个调整,竟然让二人的心里地位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

陈琳却是在心里偷笑。这个坐姿实在是她在路上一路上反复推敲设计的。作为刑侦学满分的优等生,她自然精熟这种下意识的心理暗示。更难得的是,家里乱七八糟和从没有客人而导致的家具不合理,反而让她的这个小小的心机浑然天成,聂如是即使感觉到不适,也挑不出毛病来。
以前和聂如是相处的时候,即使不在游戏中,陈琳也莫名地处于一种相对较为下风的位置,似乎即使二人看起来平等的交谈,聂如是也总是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她。但现在只是微妙的一个坐姿变化,情况不一样了。懒人沙发再怎么不正式也毕竟是“沙发”,让聂如是坐沙发算是尊重的表现,终不成让主人坐硬梆梆的电脑椅自己坐沙发吧?而没有戴着项圈,聂如是也没有强行让她站着或是跪下的立场。所以就算不适应这个状况却也的确没有改变的余地了。

——每次都是我跪你,这次就让你也尝尝被人俯视的滋味。

陈琳偷偷伸手摸摸刚刚藏在兜里的项圈,似乎这个游戏的玩具能给她增加一些勇气。她费尽心机取得这一点点心理上的优势并不是为了好玩,因为接下来的对话,如果她不能积攒足够多的心理的力量的话,怕是绝对没有勇气进行下去。

“这么多天,那个凶手居然没有再对我下手,我的运气也不错。”

陈琳觉得自己将一生的演技都用在这一句看似玩笑自嘲的话上面了。她努力用轻松的口吻不动声色的掩饰住内心的恐惧,和那几乎要溢出来的对眼前这个男人的质问:

——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在乎我的安全么?既然你早就猜到凶手可能要杀我,这么久你居然半点提醒我的话都没有?

聂如是仿佛刚刚才从懒人沙发上那种慵懒的感觉上适应过来,随口轻松地回应:“凶手不会在这段时间杀你的。”

陈琳愣住:“为什么?”
聂如是并没有回答陈琳的问题,反而饶有兴趣地转头打量着陈琳的房间:“你这房间乱成这样,真被小偷光顾过估计过三天你都不知道。”
陈琳有点急躁,急促地回应道:“我的东西虽然是随手搁的,但我都记着在哪呢,只要动过我肯定能发现。为什么凶手不会再袭击我?”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凶手要特意选择在小窝里动手?”
陈琳楞了一下,脸红了一下:“不是因为在那里动手,我会没有反抗能力,好下手么?”
聂如是摇了摇头:“你陷入了一个思维误区。的确,死者被轻易杀死,是因为她被束缚着,而她的游戏伙伴离开了,所以你觉得这样凶手会容易下手。但你别忘了,我们的游戏里可没有提前离开,所以,如果他没有走错房间的话,虽然你可能被束缚着,但会面对我。”
“……”
“当然,一个普通男人,未必比一个受过训练的女警更难对付。但问题是,在调教中,我并不是一直都将你捆绑的,更确切的说,大部分时间,其实你的身体是自由的,所以凶手也无法确定当时你一定被束缚起来了,很可能出现需要同时对付我们两个人的情况。更何况在小窝里不存在服务员之类的人员,凶手也没办法偷袭,我们一定警惕性非常高,偷袭的可能性几乎没有。怎么样,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小窝其实是最不适合下手的地方,如果凶手真是处心积虑想要杀死你,应该寻找更好的,你警惕性不高而且落单的时机,而不是一定要在小窝下手?”
陈琳沉思片刻,突然笑了笑:“这的确是我的一个思维误区。不过我突然想起来,我好像还陷入了另外一个思维误区,就是为什么我会觉得凶手一定是要杀我呢,那个凶手是冲你来的也说不定!”
聂如是笑了笑,下意识伸手要去摸摸陈琳的头,这是两个人相处时常有的默契动作,如果在调教中,这算是对她表现不错的一个小奖赏。但聂如是这次只抬起手,就有些尴尬地又放下了——现在二人坐的位置高低差了太多,聂如是要真伸手去摸陈琳的头也不是摸不到,但动作就有些尴尬了。
聂如是摇摇头:“凶手不会是冲我来的,这一点我有把握。不过这个话题可以先跳过,即使凶手想杀的是我,也有一样的问题,他为什么不选择一个更合适的时机出手呢?要知道从凶手缜密的作风来看,他并不是一个愚蠢或者冲动的人。”
陈琳想了想,猛地灵光一闪:“因为只有在小窝里杀了我,或者你,会误导警方对整个案件的定性和侦破方向。”
聂如是打了个响指:“bingo!我就说,刚才调教一次,你聪明了不少。你应该了解,如果一个警察被杀,会是多么大影响的一个案子,这种影响是几乎不可能被人压下的。更何况你是刑警,一旦出事,任何人第一反应会是因为案子的缘故,到时候会成为层层领导关注的大案,警队的精英会组成专案组不惜代价地破案……这绝对是凶手,或者说幕后的策划者不愿意看到的。”
陈琳觉得自己又出了一身冷汗:“但是如果我死在小窝里,就不一样了。所有人会以为这是一场调教的事故,或者是情杀,为了警方的颜面大概会尽量缩小影响,冷处理这个案件。”
聂如是笑:“没错,到时候,不管我是一起死在现场了,还是侥幸没死,大概都会成为凶手嫌疑人,没准最后当作凶手,把案子草草了结,真正的凶手自然能逍遥法外了。”
“那个凶手……真的能考虑得这么周详么?”
“当然!这个凶手比你想像得更凶残,也更聪明狡猾。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待机会,也有足够的决断力在合适的时机做出雷霆一击。所以就像我刚才说的,上一次他失手了,但人毫发无损,在他没找到下一次这样绝佳的机会前,他是不会动手的。”
“可是,他究竟为什么……要杀我?”
聂如是站起来,环顾四周:“大概是,为了你家里的什么东西吧。我猜,他已经来过这里了。”

36
陈琳吓了一跳,猛地站起,也四处打量:“你别吓唬我。不可能,我这么多年警察也不是白当的,告诉你,我记忆力很好的,而且很敏感,只要我见过一次,不管多么杂乱,之后任何一件东西被动过,我都能发现。这一点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是还吓了你一跳么?”
“没错。我相信你的这个能力,但我也相信,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比如……”
聂如是伸出手,手心里抓着一个小小的遥控跳蛋。
“你发现我从你沙发上拿了这个么?”
陈琳一愣,猛地回头,把沙发上三四件随便扔在那里的裙子推开,底下空空如也。
陈琳愣住:“怎么可能,你什么时候拿的?我居然一点都没发现。”
“刚刚你去搬电脑椅的时候我顺手拿的。”
“这几件衣服完全没有动过,连褶皱都和我记忆里一样,你是怎么不碰到上面衣服把它拿出来的?”
“要拿它自然要碰到衣服,只不过恰巧我记忆力也特别好,所以我拿出它之后,把碰过的衣服都恢复原样了。”
陈琳颓然坐下:“好吧,你厉害。但你怎么确定有跟你这么厉害的人进来过?你看到什么痕迹了么?”
聂如是摇头:“我没发现什么痕迹,我是猜的。对方不可能不来你的房间搜索,但是他们应该还没找到那件他们想要的东西。”
“为什么?”
“因为如果他们已经找到了的话,现在整个案子的形势应该发生很大的变化了才对。”
陈琳苦恼地语气:“你说了半天,那个差点害死我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说完这句话,陈琳怵然一惊,她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在潜意识里全盘接受了聂如是的着一大套推理,竟是按照他的假设在继续推论了。
聂如是笑:“对方一定是找东西的专家和高手,却仍然铩羽而归,这还得拜你这乱七八糟的屋子的功劳啊。”
陈琳脸红了一下。虽然她自己并不在乎自己杂乱的环境,但被这个男人调侃,她竟然莫名的有一种羞赧的感觉。
聂如是继续左右看:“对方找的,应该是你之前某件案子中,你不小心带回家的某个证物。但这个证物不会放在常规的地方,否则一定已经被找到了。也不会在一些角落或者常用的藏匿场所……但是还让人找不到,你猜,这个地方是哪呢?”
陈琳觉得今天自己的脑子已经超负荷了,赌气地:“我不猜了,根本就没这么个东西。”
“有,而且我已经猜到在哪了。不如我们来打个赌。”
陈琳楞了一下:“打赌?这个倒新鲜,怎么赌?”
“我现在就能把这件东西找到,如果找到了,你就从你的包里拿出项圈,自己戴上。”
陈琳下意识地摸了一下手包:“好,你找吧。”
当陈琳意识到自己忘了追问对方输了赌什么的时候,聂如是已经站起身来,径直走进卫生间,拉开了洗衣机的舱门。
里面是几件不知放了多久的衣服。
聂如是打了个响指:“生活规律的老狐狸打死也猜不到,我们的警花会把衣服堆在洗衣机里不洗,所以他错过了地方。”
聂如是将衣服一件件拎出来,仔细的翻每一个兜。在第三件衣服的内兜里,拿出来一个小小的卡片,一张看起来有些破损的存储卡。
聂如是举着卡片,眯着眼睛看:“就是它,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陈琳要稍微思索一下,才能想起这个从自己的衣服兜里掏出来的卡片究竟是哪里来的。

这是近一年前,她在参与全市部署的一次打黑行动,追捕犯罪嫌疑人搏斗时,无意中在地上捡到的。当时她不确定这是不是从嫌疑人身上掉下来的,而且这张卡看起来老旧而且残破不堪,怎么看都像是一块普通的电子垃圾,所以陈琳一时忘了上缴。

回到警局后她曾用电脑试图读取这张卡片,但显示这张卡片已经损坏,无法读取。陈琳顺手把它塞到了兜里,也就忘了这回事。

难道……这张卡藏着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导致自己遇到了危险?陈琳苦笑摇了摇头,又不是电视剧,哪有这么巧的事?而且自己根本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关于这张卡的事情,怎么会有人这么巧知道这张卡在自己这?

聂如是拿着卡,皱眉沉思。陈琳忽然发现,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个男人如此专注地思考。他本来平淡无奇的五官,当他这样微微皱起眉来之后,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吸引力,看着他对着这张破卡浮现这种从她未曾出现过的专注,陈琳一时竟有些莫名地吃醋。

陈琳轻咳了一声,说:“这是张坏卡,里面什么都没有。而且你看它的参数,最少是十年前的东西了。更何况这卡就是我在街上捡的,不可能有人知道这张卡的存在。你想什么呢?”

聂如是仿佛大梦初醒一样,从沉思中清醒过来,笑着道:“我在想怎么来了结这件事。”

陈琳刚要说话,聂如是举手止住了陈琳,笑着问:“你还记得刚才我们打的赌么?”

38

戴上猩红色的项圈,陈琳一时竟有些恍惚,仿佛就在这一瞬间,自己已经不再是这个小房间的主人,自己,以及自己所附属的一切,似乎都在这一刻转入了眼前这个男人的支配之下。陈琳顺势跪在了聂如是的身前。

聂如是摸摸陈琳的头,微微向着电脑桌下一示意,陈琳默契地跪爬了过去。

聂如是拉过电脑椅,坐在了电脑旁,陈琳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等他下一步命令,已经自觉的爬到了电脑桌下。

聂如是笑了笑:“果然变聪明了。”说着,将脚从拖鞋中脱出:“先给我舔舔脚,认真点。”

这是二人驾轻就熟的程序了,陈琳俯首捧起聂如是的左脚,脱下袜子,开始轻轻吮吸他的脚趾。

在她所看不见的桌面上,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键盘的敲击声。陈琳突然一愣。

以往,这种卑贱的服侍方法几乎可以瞬间让陈琳兴奋起来,点燃起她内心最深处的欲望火焰,进入她最享受的入戏的状态,那可以放下一切,全身心沉浸入游戏的浮生若梦的感觉。

但刚才那一阵键盘声,却突然让她的火焰熄灭。

对这种声音她并不陌生,以往的类似的调教中,她的主人也经常一边享受她的服侍一边操作电脑或者读书,但是今天,这个声音突然让她将心底几点她自己都未曾觉察的疑虑连在了一起。

主人的脚紧绷地被她捧在手里,全没有平日里享受时的那种松弛和兴奋。两个人对对方的身体太过了解了,她甚至能从这只脚的状态,联想出主人现在那紧绷的表情。

——主人让她服侍自己的脚,但却根本不在享受这个过程。

——所以其实让她在服侍,并不是主人的真正需要。主人所需要的,大概是……是让她“在桌下”服侍这件事。

陈琳这时猛地发觉,自己已经发愣了一会了,若是平时,早该传来那个男人的警告声,乃至处罚,但现在那个男人完全没有发觉。

陈琳低头,看向自己项圈垂下的那一截锁链。

她想到了刚才的打赌。这是从没有过的事情。之前每一次调教之前,是否开始,都是在二人的默契之下,来自于主人的命令,这个男人从来不曾用这个来打赌。

但刚刚……

所以这场调教真正的目的,或许只有一个,就是主人不想让她看到现在电脑上的内容。

陈琳险些笑出来。看来他也并不如看起来那般淡定自若。他太急于找到理由把自己塞到这个看不到电脑的位置上,甚至让他作出了这么不符合他行为习惯的事。

陈琳突然兴起一股恶作剧的念头。

陈琳低声呼唤:“主人!”

“嗯?”

陈琳几乎压抑不住自己的笑:“其实……在您的身后,正对着电脑的墙上,有一个摄像头。”

聂如是猛地从陈琳怀中抽出脚,站起,转身看向身后。

果然,在高处两盆绿植之间,有一点幽暗的绿光,掩映在绿叶之中,若不是知道了再仔细看,一般人是发现不了的。而那个摄像头居高临下,虽然在聂如是的身后,但从角度看,是肯定能拍到电脑屏幕的。

聂如是一时脸色竟有些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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